《女孝经图》仕女形象研究.docx
女孝经图仕女形象研究一、女孝经图材料来源1 .女孝经文本唐开元二十六年(738)或梢后,唐侯莫陈邈之妻郑氏作女孝经。郑氏意在诫其被封为永王妃的侄女尊为妇之道,阐述“妾不敢自专,因以曹大家为主,虽不足藏诸岩石,亦可以稍补闺庭,有关郑氏,唐书旧唐书经籍志和新书艺文志中均没有记录,直至宋史文艺志中才出现。据徐秀芳研究,推断女孝经在玄宗开元十三年至二十六年间著成。宋代文献有对此书的详细记载,相关画作的出现足见宋代统治者对女教的重视。女孝经共十八章,开篇以天地之性、阴阳五常为始。分“开宗明义”“后妃”“夫人”“邦君妻”“庶人妻”“事舅姑”“三才”“孝治”“贤明”“纪德行”“五刑”“广要道“广守信”“广扬名”“谏铮,“胎教”“母仪,“举恶”十八章,上至后妃,下至平民妇女,对社会女性行为作出全面的规范。郑氏受班昭女诫影响,女诫强调已婚女性要为了家庭自我牺牲,文中七章分别为“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女孝经则是将家庭教育放入社会环境中,规劝女性尊从社会公理和宇宙秩序。女孝经同样套用孝经内容和结构,书中所述曹大家,魏东汉班昭,嫁入曹世叔家,世叔死后入宫为女官,做皇后、妃嫔、贵人的老师。文中引用曹大家教育后妃的诫语来宣扬道德礼教。列女传中的故事如“楚庄樊姬”“楚昭贞姜”“班女婕妤”等也出现在女孝经中,故事的引用使女孝经不再像孝经一样只关注哲学的一般性而更加生动具有说服力。2从女孝经到女孝经图(前77前6)年刘向编写列女传,此文本成为已知规诫女性行为最早的典范。模范的女性形象被描绘在东汉宫廷屏风上,山东嘉祥武氏祠的石刻列女传至今仍然被保存,而东汉蔡邕是有记载以来最早画列女传的画家。六朝时期的文释插图绘画有很大发展,关于女性的说教绘画激增。据宫廷收藏目录记载,六朝画家卫协、陈公恩的画卷中都出现过列女传的章节。现大英博物馆的顾恺之女史箴图根据诗人张华的说教文本绘制,是现存最著名的劝诫女性的画卷。唐五代时期,宫廷贵妇成为男性画家最常绘制的题材,如周昉、张萱以及周文矩,他们强调男性享乐而不是教导女性。女孝经题材出现在五代末期,流行于两宋,虽然以仕女形象表现,但其功能又不同于一般仕女画,相比唐代众多弹琴、舞蹈、踏青等愉悦自在的仕女题材,宋代则将女性活动范围缩小,例如靓妆、刺绣或散步等,整体表现出内敛谦卑的品性。唐末宋初孝悌思潮盛行,袁采世范卷“睦亲”篇谓:“人不可不孝”。宋统治者从唐亡中吸取教训,因而重视女教,并用绘画训诫子民。其次,宋代士大夫开始受到理学影响,倡导齐家而后“治天下”,因此将“闺门之法与国家之利”联系起来。梦梁录中记载:“孝妇盛氏,事舅姑尽孝,躬纺绩烹煮以养姑。m中国绘画理论在唐宋之交发生巨变,文人画家和收藏家逐渐掌握美术评论话语权,对绘画分类、品评和鉴定发挥出主导作用。汤厘在画鉴中把仕女画的主旨归为“得闺阁之态”,而另外一种“仕女画”则是延续以往女性绘画传统,为政治、教化和商业制作为中心的画作,如蚕织图女孝经图纺车图等。在士大夫大力倡导下,女孝经图得以流行,而女孝经题材绘画在画史中的记载可观,在宋代皇家书画目录以及元明清的画史著录中均有体现。但在石渠宝笈初编卷35著录中,将北京“女孝经”卷定为唐人所做,列为次品,这显然不恰当。因而本文按北京卷女孝经图的叙事模式对其仕女形象展开分析,期冀为其断代提供些许线索。二、女孝经图仕女形象分析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女孝经图为绢本,长823.7厘米,宽43.8厘米。全图分九段,每段画面独立,附有女孝经文本。首章指导性的情境被建立后,接下来的几章分别描绘仕女处于不同社会阶层所呈现的道德规范。1 .温良贤顺“开宗明义'章中的女子绢高髻,饰修花,衣着讲究,纤腰细手,体形婀娜,皆是上层女子装扮。曹大家正坐于床,女子作为听众坐于高凳,据考证发现,高凳尚未进入汉代的家庭,图中可见高凳样式在宋代已经进入闺房。虽然是对前代的想像的描绘,但又把宋代女子接受教育作为背景。首章绘图的主要目的是表现曹大家教导女子的场面,其中曹大家正面站一女子,正在回答问题,众仕女们皆挺直腰身,姿态端庄,由此可见宋代妇学的实况。宋代后妃的孝悌观念与儒家要求的后妃之孝一致,这章描述了后妃应成为妇人行为模范,“后妃”章中后妃头戴花冠,深情庄严,端坐在华丽椅子上,她的姿态和服装模仿了孝经插图第二章中的皇太后,在北京卷女孝经图里太后身边则是三个女扮男装的仕女形象,这点正吻合了孝经插图第二章中皇帝向先帝的遗孀尽孝,这位后妃身边正是一群女扮男装的侍女。2 .礼节宣明“夫人”“邦君妻”章中的文本强调的是女性应从诗经礼记儒家经典中学习。“夫人”章表现出一个年长的夫人坐在桌旁、两个年轻仕女在一旁与其交谈的画面,画中府邸华贵,摆设有书案、笔墨纸砚、青铜器装饰以及屏风等上层阶层的室内陈设。画家把此章的“夫人”刻画成士大夫心里的贤妇,符合了“材能为朝廷所信,以至休显,其尽心外事、不以家为恤者,以夫人为之内也'的形象。“邦”通“帮”,“帮君”,即女性服从礼教规范,尽其职责。上层女性必须参与夫家宗庙祭祀,亦见于文献资料。南宋楼钥于墓志铭中夸赞蒋氏“于讳日及家庙香火,四时祭享,必射亲之,嫦居几六十年,执礼益恭”,可见蒋氏亲自参与家庙的祭祀。3 ,仁于宗亲“事舅姑”章与“孝治”章表明女性在婚后应孝顺公婆,“孝治”章中一对年老的夫妇并排坐在山水画屏前,儿媳恭敬地端着食物等候在屋外。画中屏风多次出现,其上风景有李成、郭熙样式,所以可以推测女孝经图作画年代不早于12世纪,在南宋牟益捣衣图中可以看出类似情况,所以故宫博物院专家推断为南宋作品。4 .立身行事“庶人妻”章,把劝诫和观赏的双重属性充足表现出来,仕女扮作下层女性,身着腰外衣和长裤在折叠布料,她们有作纺织姿态,有工女红之事,也有做菜肴。整体仪态端庄贤淑,刻画笔法工整,设色清雅,而庶人妻子最重要的孝行正是这样体现。“三才”章的“三才”是指代天、地和人,此章文本引用了经关于宇宙的原则和古人过去习惯于说明女人以夫为“天的原则。“贤明章”,讲述的是来自列女传中“楚庄樊姬”的故事。仕女向一个被侍从环绕的统治者进谏,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在离开,表现楚庄王派使者去请孙叔敖,“贤明”章的开篇模仿孝经圣治章,强调的是妇人智慧,附文列出双方的对话,而图画使故事更加生动。皇后的伴随者是一群穿着男装的待女,在马车经过的地方绘制青绿山水相伴。三、女孝经图衣着设色及造型特征由于宋代推崇“焚金饰、简纹衣”的审美趣味,所以服饰的纹样一反唐朝服饰纹样花形饱满、线条圆润流畅的造型特点。纹样多以几何纹样、花鸟纹样、动物纹样为主要内容,但是由于“受到画院写生花鸟画的影响,纹样造型趋向写实,构图严密,宋代的纹样风格与唐代判然不同,无论从题材到造型手法,几乎都成了一种程式。女孝经图的仕女衣式平淡素净,承袭唐制,如上襦、下裙的样式,而且裙腰下降至腰间,窄袖、直领、衣身较长的褶子内搭都有体现。画中衣式设色多用浅、冷、柔和等间色,使用淡绿色衫配淡紫色裙,外搭一条淡蓝色披帛;白衫配淡绿压花裙外搭淡紫色披帛;淡蓝色衫配淡黄色裙,外搭黄披帛或橙红披帛。宋代绘制仕女图的画家大致有李公麟、王霭、杨日言.、高文进、马和之等人,创作手法多学习前代顾恺之、张僧繇、陆探微、曹仲达、阎立本、周文矩、周昉。女孝经图体式或迹简意淡而雅正,或细密精致而臻丽,又具有宋代特征。女孝经图中仕女造型呈现出贵秀丽妍之态;尤其体现在“后妃”章和“贤明”章中的皇后形象,体现于冠饰、面妆、礼服、座椅、椅披等华贵细密;庶人阶层的仕女同样是衣纹勾绰纵擎,理无妄下,衣装高侧深斜、卷摺,有飘举之势:场景中林木繁多,有摞枝、挺干、屈节、皴皮,纽裂多端、分敷方状、凌云翳日之姿;山石刻画出坚重质感,皴淡生凹凸之形;屋木折算无亏,笔画匀壮,深远透空,去百斜。图像充分体现出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结论宋人重新返汉魏传统,重视礼教,对女性道德束缚增多,在仕女形象上表现为向谦卑内敛的转变。女孝经中的仕女形象,是与正史描述相同的贤妇形象,是上古以来社会性别制度造成的女性从属地位固化的表现。在唐宋仕女画转型中,女孝经图具有一定特殊性,画中仕女形象不仅有唐之自信,还展现出隐藏于社会公用和道德规范之下的女性内在品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