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2公开课教案教学设计课件资料.docx
二、“悲士不遇”与“异类”知己儒学的伦理中心与经世倾向本质上是讲究社会的群体性、伦理性的。千百年来,等级伦常观念深入人心。每个人的存在都具有群体性和依附性。从生存发展到精神灵魂,个体对他人的依赖是全方位的。因为每个个体的人格都以追求差等为基本内质,所以人的生存价值也就在这种差等关系中得到显现。由此形成的人际关系使得古代的知己之求,就有依附性心理和"唯上"的单一价值取向。一方面是寻求精神上的知己。人类寻求知己,根本上缘于个体深刻的孤独感。亚里士多德在公元前328年的政治学中曾说: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在本性上而非偶然地脱离城邦的人,他要么是一位超人,要么是一个鄙夫;城邦在本性上先于家庭和个人。因为整体必然优先于部分;不能在社会中生存的东西或因为自足而无此需要的东西,就不是城邦的一个部分,它要么是只禽兽,要么是个神。山"知音"一词的原意是通晓音律,后用来喻指知己之交。中国传统文人普遍具有渴求知音的情愫,XX春秋载:XXX铸为大钟,使工听之,皆以为调矣。XX曰:"不调,请更铸之。"XX曰:"工皆以为调矣JXX曰:"后世有知音者,将知钟之不调也,臣窃为君耻之J到了XX,果然听出声钟不调。知音知己都希望在人群中找到理解自己的同类。如此诞生的寻求知己主题见诸诗文和各类民间故事。如诗经的黍离就有:"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XX生于乱世,XX能容也。XX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宪问)知己的说法有类易经上说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周易乾民间故事重视的是信义与友情。汉代有XXXXXX之类,XXXX之约的故事产生于东汉,见于后汉书,这类故事都带有鬼神色彩。因为在古人天人感应的意识里,神异情节的出现显示他们感动天地的诚挚,能增加人物和故事的光彩。另一方面,就在下者而言,知己之求实际上是知遇之求,是求得在上者的赏识和提拔。在大一统的等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是有待的,要依靠他人,尤其是在上者的肯定和拔擢,才能实现个人的价值和追求。如XXX所谓:"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XX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丁:土人的穷达升迁完全掌握在当道者手中,地位低下的人只能任由他人"绥之""动之""尊之""卑之",苦乐尊卑、为虎为鼠,全在他人一念之间。XX指出:"当途者升XX,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在这样的环境中,贤人失志,辞赋作焉。从XXX的悲士不遇赋、XXX的土不遇赋、XX的刺世疾邪赋开始,抒发渴求伯乐的焦虑与幻灭的作品便纷纷登场,XXX的感土不遇赋、XXXX时期抒发“悲土不遇”的诗文等都发出了"英雄失路”的悲慨。XXX在聊斋自志中将他的著作称为“孤愤之书",强调由其"不遇"而寄托如此,亦足悲慨。"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形容的是某些时刻他感到刻骨的孤独感。正是这类孤独感驱使他在想象的、超自然的世界中寻觅知己和温情,所谓“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r聊斋志异几百篇小说写了很多对人类友善的花妖狐魅、鬼怪神明。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形象都是那些弱小的、边缘的凡人们的知己,它们倾听他们的被人忽略的声音、纾解他们无端的困厄;与之游戏调侃,慰藉孤独的人类,这些都可称为求知己于异类的故事。XXX"知己难逢”的切身体验驱使着他在小说世界中追寻他的渴望。叶生中的叶生是一个困于名场的考生,得到XX丁公的赏识,时常拿钱粮抚恤他的家庭。叶生落榜,丁公召之来而面慰之,XXX随他回乡,做儿子的老师,一起揣摩举业。XXX重,XX称"XX归有日,所以迟迟者,待足下耳。足下朝至,则仆夕发矣"。叶生持书啜泣,请其先发。丁公不忍去,XX之。数日后,叶生来到丁家,随其北归。在叶生的辅导下,XXX不久高中,按叶生的说法,他借了XXX的福泽,证明了自己文章的价值。在学生的帮助下,叶XXXX高中,衣锦还乡。他回到门户萧条的家中,只见妻子携着簸箕出来,见到他就掷具骇走。叶生很凄楚地说:"我今贵矣!三四年不觌,×××不相识?"这完全是一个正常归来的丈夫的问话,似乎他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身死的事实。他的妻子逃得远远的,冲他说:“君死已久,XXX贵?”并向他解释因为家里太穷,无力殡葬,所以他的灵柩还未下葬。妻子保证儿子已经长大,将为他卜地入土,请他"勿作怪异吓生人生闻之,恍然惆怅。逡巡入室,见灵柩俨然,扑地而灭。妻惊视之,衣冠履舄如脱委焉二对这个魂从知己,竟忘身死的怪异故事,XXX发了一段长长的议论:魂从知己,竟忘死耶?闻者疑之,余深信焉。同心倩女,至离枕上之魂;千里良朋,犹识梦中之路。而况茧丝蝇迹,呕学士之心肝;流水高山,通我曹之性命者哉!嗟呼!遇合难期,遭逢不偶。行踪落落,对影长愁;傲骨嶙嶙,搔头自爱。叹面目之酸涩,来鬼物之揶揄。频居康了之中,则须发之条条可丑;一落孙山之外,则文章之处处皆疵。古今痛哭之人,卞和惟尔;颠倒逸群之物,伯乐伊谁?抱刺于怀,三年灭字;侧身以望,四海无家。人生世上,只须合眼放步,以听造物之低昂而已。天下之昂藏沦落如叶生其人者,亦复不少,顾安得令威复来,而生死从之也哉?噫!蒲松龄由叶生的遭遇而引发的对科举穷途的共鸣,情绪强烈,触发点很多,核心意思的层次就比较难以把握。这段话却是理解聊斋志异"知己”之说的关键。蒲松龄的"志异"并非如前人那般"客观”地记录怪异,而是借怪异以自写怀抱。复杂的情绪冲击动荡,喷薄而出,很难抓住重点。首先,他列举了元杂剧倩女离魂中张倩女的魂灵数年追随赴京赶考的未婚夫,身体在家中沉湎病榻的故事,以及韩非子中张敏思念朋友,欲梦中相见,可惜梦途迷不知路的"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的典故,说明人类之间的深情可以超越形骸的阻隔。这段话用典故说明叶生故事也是有些可信性的,这属于小说家言的自为狡珍;其次,"茧丝蝇迹,呕学士之心肝"是说文人之不易,为文如茧之抽绪,蝇头细书,创作则如李贺那般要呕出心肝。这般的孤独落寞,却无知音赏识,只有鬼物揶揄。不知名的叶生只是天下读书人的缩影,如此境遇者何止万千,而如丁邑令一般识才的人物,却不可得,故穷士们虽愿生死以从知己,也不可得,唯有一声慨叹!石清虚的主题是“天下之宝,当与爱惜之人刑云飞在河中得到了一块奇石,四面玲珑,峰峦叠秀。这块石头的奇特在于"每值天欲雨,则孔孔生云,遥望如塞新絮"。刑云飞如获异珍,用雕紫檀为座,供诸案头。这块石头屡屡被人谋取、偷盗,刑云飞每每悼丧欲死,不惜减寿也要留住奇石。这块名为石清虚的石头能自择主,主动在刑云飞面前现身,在刑云飞失去石头伤心微绝的时候,又托梦告知人石再遇的时间地点。在刑云飞死后,石头忽坠地,碎为数十余片,邢的儿子将碎石仍旧埋在刑云飞的墓中,人石永远相伴。石头是人的异类知己,能为知己粉身碎骨。在这篇石清虚后,异史氏曰:"物之尤者祸之府。至欲以身殉石,亦痴甚矣!而卒之石与人相终始,谁谓石无情哉?”素秋中的俞恂九是蠹鱼精变化而成,最聪慧,目下十行,做出的八股文老宿不能及之。恂九看到好友俞公子连年科举不第,愤然感叹:"榜上一名,何遂艰难若此r不觉功名心起,遂下帷攻苦,逾年科试,并为郡、邑冠军,名大噪,但终于科场失意,"一击不中,冥然遂死”。蠹鱼与书生,咬文嚼字,茹古涵今,正是同声同气,同忧同乐,同生同死,正宜结为异类知己。连住在书中的蠹鱼精,至死也不能博得一科第,可见那些奢望靠苦读登第的读书人的念头是多么地无望和可怜。科举之痛在蒲松龄是刻骨啮心的。"觉干瓢冷汗沾衣,一缕魂飞出舍”,对此痛入肌肤,一面为"寻常竹木无奇骨,有甚底,扶摇相?系长绳,撒向春风里,顷刻云霄飞上"愤愤不平;一面悲叹"蕊宫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他对小说中的落第之士寄予了无限的同情哀怜。自宋代以来科举制把所有的读书人限制在中举求官这条狭窄的道路上使他们的心智、眼界被限定在“四书五经"几本圣贤书上,偏狭陋劣而不自知,更对兑现自我价值有超高的期待。求取功名的过程就是取媚迎合,绞杀自我个性的过程。"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每个人都需要被承认、被定价。因为"欲望的偏狭求仕是人生最重要的事,痛苦的单落榜是人生最大痛苦"M,他们的价值和自尊都建立在被人认可和肯定之上,"一字褒疑华衮赐"就是如此。因为自我的价值始终"有待"于外在世界,所以"知己"之求分外强烈,自我评价和主观情绪也极不稳定。用异史氏的话说:"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志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J在这种异类知己故事中,蒲松龄还从他的平民知识分子的立场,写出了民间社会温情与世俗的关怀。司文郎写了两个不得志的书生,一人一鬼,互相赏识,却是不能撼动这颠倒的文运半分。鬼书生登州宋生:"乃飘泊之游魂也。少负才名,科导志于场屋。徉狂至都,冀得知我者,传诸著作。甲申之年,竟罹于难,岁岁飘蓬。幸相知爱,故极力为彳也山之攻,生平未酬之愿,实欲借良朋一快之耳。今文字之厄若此,谁复能漠然哉r王生在他的悲剧中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两人以"宿命如此"互相安慰,王生为饿鬼书生荐以水角,鬼书生则为王生打探运程,并将所食之物化为药菌报答王生。一人一鬼,两个倒霉的读书人跨越生死,在冷漠的世界、在被忽略的社会边缘,给出了各自力隘弱的善意和友情。这类故事在卑微苦涩的氛围里,传达出了无数沉默地化为朽壤的前辈曾有的温度与尊严。三、求“知己”于花妖狐魅多数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在工具性人物或理想化形象之间徘徊。聊斋志异中的异类女性则是两者兼而有之,既是蒲松龄寄托孤愤的一种表现形式,又是书生落寞命运的救赎。蒲松龄的妻子温谨朴讷,虽任劳任怨,但明显属于恪守闺训的平凡女子。这样由伦常规范训教出来的女性难以满足异性对其任何浪漫的期待。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对异性的期待是将性爱放在首位的。云萝公主中安大业选择了和公主的六年床笫之欢,而非30年棋酒之交,就是明证。但"聊斋"最成功的异类女性还是能够满足异性精神期待的一类。自屈原离骚就开始了以美人香草寄托不遇之感的抒情传统。这种比喻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屈原以男性面貌出现,上下“求女",以追求神话中的女性为政治诉求的表达。求女不成,象征政治诉求的破灭;另一种是屈原以女性自比,用女子的失恋写个人在政治上的失意受馋,所谓"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读谓余以善淫”(离骚工聊斋志异的异性异类知己超越了古代文人寄托政治理想的一脉,显示出宋明以来的平民兴味。宋元以来的庶民社会科举拥塞,在社会生活中政治的重要性降低了。身为庶民的蒲松龄,对自身及日常生活的关切代替了高迈的政治理想。蒲松龄塑造了许多身份和个性不同,而都能慧眼识贫士的女主人公,这些主人公是贫士的知己,而非离骚中高不可攀的女神。如姊妹易嫁中代姐嫁给贫士的张家次女;胡四娘中识贵人于未遇的胡四娘;细侯中誓与穷书生终生相守的娼女细侯;素秋中只嫁寒士、不入侯门的素秋,等等,都具有在布衣中相士识人的眼力和胆量。因为士林中难觅知己的悲慨,使得作者将"士为知己者死”的观念移入男女关系,它超出了一般的男女相悦之情,形成了类比于士林的知己相酬关系,如瑞云乔女颜氏。女主人公从进取的志气、应试的才艺、持家的能力、为人的德行等各方面来看,都要远胜于她们的丈夫和兄弟。作为士林中人,男性形象失去了意气昂扬、傲视权贵的气节,人格愈趋鄙琐庸俗。聊斋志异的时代意义就在于作者的深广孤愤。不仅仅由于自己对科举不公、贫士失志的愤懑,更是为这批士人失去了自身发展的力量而深感绝望。"因此,聊斋志异实际上是哀悼寒士精神永不复返的一部悲歌J0只有拥有属于个体的自由的意志、独立人格的人,才能谈得上寻求知己。那些被庸常的世俗意识和伦理规训束缚的人,是没有自我可以匹配他人的。聊斋志异在写知己之求的时候,写的就是一种深情,一种自由的人格,因而使得类似的故事熠熠生辉,具有了感动人心的力量。在知己主题中,XX是少有的以人类女性为主角的故事。XX是个丑陋的寡妇,因为乏人问津,所以对前来提亲的XX书生充满了感激。虽然她拒绝了XX的求婚,在XX死后,却承担起为XX抚孤育孤、支撑门户的重任。这个故事以一个奇丑、贫穷的寡妇的壮举,让读者们看到了个体的尊严和自我价值感是如此的重要。哪怕是一点小的光芒照耀到这昏沉的角落中,都可以唤起人们善良和勇敢的力量。但现实之中具有独立人格的个体太少了,XXX只能求诸异类和社会边缘的女性。他脱开现实的局限,虚构想象了XXXX一类虚幻女性,以满足身陷贫乏物质环境中的男性对才、情、色的渴求。既以"志异"为名,虚幻女性就是聊斋志异异性知己中的主体。青梅写一个婢女识英雄于尘埃的故事。两姓联姻大多是门当户对,生女攀高门,XX门楣,本是婚姻市场的常态。但如果有识英雄于微末之时的眼光,则能够使婚姻变成一笔高收益的投资。穷举子、不得志的读书人以及混迹巷陌未发迹的英雄好汉,都是可以趁其微贱之时结为秦晋之好,作为攀龙附凤之先手的。若是到了榜下择婿,就要婚姻论财,赔上巨额的妆奁了。如宋人XX清波杂志所论:"且如择婿,但取寒士,度其后必贵,方名为知人。若捐高贤,榜下南状元,何难之有r“青梅就是这样一位识英雄于穷途的女豪杰。狐女青梅看出XX非常人,劝小姐嫁给XX。小姐性格软弱,并无青梅的眼光和见识,婚事终是不协。青梅只好夜诣书生,自谋婚姻。书生以礼拒之,青梅泣曰:,×××,非淫奔者;徒以君贤,故愿自在。"生诺。这一段并非青梅要跟XX私奔,也为小儿女的情感,而是正大光明地自托终身。就如XX评价XXX刃瞬:"嗟夫,斗筲小人,XX计事?徒失佳偶,空负良缘,不如早自决择,忍小耻而就大计。易不云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明相照,同类相招,XX龙,风从虎。归凤求凰,XXX也r此等婚姻就如英雄际会,惺惺相惜,非见识短浅的俗人可知。青梅与书生商定终生大事后,恳求XXX出私蓄数金,助她赎身嫁给了张生。后王家败落,小姐寄居尼庵,难以存身。成为贵妇的青梅以正室之礼迎回小姐,后来青梅和XXX俱封夫人。研究者注意到了蒲松龄在叙述这个故事时,疏密程度的较大差距。前半部分,细致的场景很多,如通过青梅与张生的对话勾勒出张生的品格高尚。青梅与小姐的对话以及小姐的父母因嫌张生贫穷对张生的求婚一笑置之的场景,都描写得非常细腻。可是,谈到小姐XX的命运时,叙事完全用的概述,显得太粗糙。"美丽的小姐受命运捉弄,一次又一次遇到危机。从其情节来看,想必是展开一个扣住读者心弦的波澜壮阔的故事吧!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前半部中青梅为了促XX与张生结婚,并尊XX为太太继续侍奉她等,故事富于曲折,而后半部占整个故事大部分,却平淡地叙述经过,无论哪个事件,均未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场面,变成了一个个好似没有溶化的面疙瘩似的插话,在聊斋志异中经常遇到这样的故事,令人兴味索然Jg蒲松龄之所以在阿喜的故事里尽量使用概述,是因为故事的核心是少女青梅,而非美丽的小姐。作为一个懦弱守礼的人间女子,她只是一个次要的角色。她对嫁给寒士忧心忡忡,“恐终贫为天下笑”,并不比那个声言"死不从XXX”,在穷书生迎亲那天"眼零雨而首飞蓬"的大姊(姊妹易嫁)好多少。再如锦瑟中的XX之女,也对应童子试被黜的丈夫鄙之不与饭食。这些势、软弱的女性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的命运,并非作家着意的对象。其实,整个聊斋志异都缺乏对人类女子命运的关注和描写。她们受命运捉弄,一次次遭遇危机,从来没有被写得波澜壮阔过。青梅是蒲松龄塑造的另类"灰姑娘",是他对女性自主精神和眼界见识的肯定。从这个人物身上,可以窥视虚幻女性和写实人物在精神等级上的差别。作为婢女,青梅有着通过婚姻向上流动的欲望,并最终实现了。一般来说,人物形象有个人的欲望和动机才会有个性,有个性才配得到爱与地位。但是蒲松龄阉割了她的欲望。一方面她是一个希望通过婚姻获得权利和地位的普通女性;另一方面她又是一个忠于主仆关系、愿意自主地让渡个人权力的异类女性。因为是异类女性,蒲松龄无须为这种不可能的"侠义"寻求合理性,他关注的是作为奖品的、被物化的女性身体价值本身。XX中的XX形象也是如此。蒲松龄的故事似乎是只讲一半,就是男人的故事。狐女或者侠女是故事中的过客、帮助者,一心一意帮助书生,事成竟去,并无情感的羁绊留恋,也无物质、身份的要求。因为神异身份的存在,她们的个人心理与遭际付诸阙如,也就没有悲剧感和烟火气,难以感动人心。志怪是禁欲的一种补偿性宣泄和表达。因为伦理文化对正当情欲的约束,导致了性对象的普遍降格,这使作家的目光从小象转移到性冲动本身。花妖狐魅、XX这些身为"异类"的虚幻人物就是如此。因为出自男性单方面的性别想象,对这些"异类"女性自然缺乏真实动机和心理观察描写。罗刹海市中XX在龙宫思念父母,龙女不以夫妇鱼水之欢而阻碍他回乡孝亲,还主动提出他可以纳妾:"中馈乏人,纳婢可耳J对这等美意XX自然从善如流,龙女自己却在龙宫久辞粉黛,"克践旧盟"。与之相似的还有穷书生得二美的故事,如莲香XX连城等,这样讨便宜的感情故事,严格来说,不具有什么精神价值和珍贵之处。XXX发出的感慨是:“天生佳丽,固将以报名贤,而世俗之XX,乃留以赠纨绮。此造物所必争也。"(青梅)美丽的女子是上天对名贤优秀读书人的奖赏。至于那些世俗的名位不妨就留给纨绮子弟好了。蒲松龄称这种资源分配方式乃“造物所必争",也就是天理良心,最后底线的意思。所求多乎哉?似乎不多,但在成人世界中难以构建有说服力的故事语境。那些被世俗利益熏染了的成年人,基本丧失了独立的自我以及相应的判断能力,他们的见识不夕呼名利容貌一类物化的标准,焉有"从根本处观人"(XXXX)的识力?青梅的自谋婚姻出自她的“自我意志",即人具有的采取目的性行为的能力以及自我决定的能力。拥有自我意志的人,才有寻找"知己”之需求,才能对"我之为我"的独立、自主地位和价值进行肯定。"自我意志"在现实世界中如此稀缺,蒲松龄只有在超验世界,也就是花妖狐魅的世界中,书写这种富有个人意志的“知己"之爱了。聊斋志异中的异类、异性"知己"故事是下层读书人沦为社会边缘人之后,孤独落寞心理的写照。要使这类故事能够成立,就要建构出某种人格独立和个人意志能够自主的情景。很可悲的是,这种故事架构只能建立在“志异"语境之上,求诸异性和异类了。在瑞云中,杭州名妓瑞云色艺无双,不在意贺生的寒酸,款接很是殷勤。贺生对瑞云虽然XX萦绕,但无钱再去亲近,只能热念都消,和瑞云断绝了音息。瑞云则因脸上长出大块的黑斑而破相,被剥去妆饰做了婢女。”蓬首厨下,丑状类鬼贺生见到她,马上货田倾装,为她赎身。贺生对瑞云说:"人生所重者知己:XXX犹能知我,我岂以衰故忘卿哉XXX评价XXX:"此之谓真情种。此等人做得出孝子忠臣来XXXX间笃定的感情出自瑞云对他的"识"和"知"。"天下惟真才人为能多情",XXX指出多情和忠臣孝子在本质上都是情感真切执着的那一种。XXX也指出"XXX犹能知我,我岂以衰故忘卿哉"是"愤慨语",概一腔用世的热忱无处施展,只能于此儿女情长处展现。后来那个点破瑞云相貌的异人再度出现,恢复了她的美丽。在清代评点者看来,这个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知己"之情,是蒲松龄在世间不能获得君上"知遇"而发的愤慨。但从故事层面看来,男女间的知己之情指向的是个体独立的价值感。瑞云在容貌盛美之时,对贺生能不以贫贱为意;贺生在她丑状类鬼的时刻,也就能做到不以XXX念,就是对彼此人格价值的肯定。所谓“惟有痴情可献知己",当两个人都无财富和相貌可借以为自己定价时,只有两个灵魂可以作为彼此间价值的互证了。这一重故事蕴含的价值超越了蒲松龄和清代评点者的时代。XX里的XX和XX也是如此。XXX把他们的男女之情称作“知希之贵",即XX所说的"知我者希,则我者贵"(道德经),比作"贤豪所以感结而不能自已”。在蒲松龄穷愁落寞的生涯里,最渴望的、最珍惜的就是知己之情。聊斋志异的知己主题是落魄文人的价值和自尊受到社会的贬抑时,从边缘化的异类、异性之赞赏和肯定中寻找的虚幻的价值感。以女性美作为知己之情的形象化身,异类和异性的依附、眷慕,虽然含有对自身价值的盲目自恋,更多的却是悲观和绝望。所以,蒲松龄笔下花妖狐魅之美,奇在空、不在色。他笔下的XX"纤腰秀项,翩翩作霓裳舞'";在连城的文后,异史氏点明了异性异类知己主题的本质是世上本无知己之感叹:”XXX海内,遂使锦绣才人,仅倾心于XX之一笑也。悲夫r个体的孤独与神怪叙事互为表里,是解读这部志怪书的一条沉潜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