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盐文学作品选注》补遗之二.docx

【中国历代盐文学作品选注补遗之二，置于第十二卷民国（上）李积新（文一则）淮南盐民之后】胡焕庸（文二篇）（19017998）近现代最著名地理学家。江苏宜兴人。字肖堂。提出中国人口的地域分布，以黑河-腾冲线为界，而划分为东南与西北两大基本差异区，这条线被称为“胡焕庸线首次提出中国农业区划方案。20世纪30年代任中央大学地理系主任。曾带领学生实地考察两淮盐区地理产业，于1935年出版两淮水利盐垦实录，专篇论列盐务、垦务；与同时代农学家李积新江苏盐垦同为民国中期盐学研究重要成果。时盐垦事业方兴未艾，两书起到总结、评价、宣介和推进作用。盐之制法与自然环境两淮盐场以淤黄河为界。淤黄以北称淮北，淤黄之南称淮南。淮北制盐用日晒，名“池晒盐”；淮南制盐以草煎，名“煎盐”；又淮南吕四场仿浙盐以板晒制，名“板晒盐”。制法不同，性质各异。兹分别述之。淮北晒盐方法初于海滨卤重之地，建筑盐池，每池分8份。海滨必筑大堤，为御潮计，兼为蓄潮计也。通常高一公尺，顶宽一公尺，底宽三公尺；堤上有闸，依时启闭，以引潮水。堤内围以大沟，深一公尺，宽约四公尺。潮来先入大沟，旁流于洼地；洼地四面更有小沟，中有平地，可以蓄潮，对径一百六十公尺。潮入洼地后，渐经风扬日曝，成为盐卤。然后将卤转入土格。土格者，土底之方池也，高低共九道，八倍砖池之大，专为养卤而设。砖池者，位于土格之中央，为最后扫盐之所也。砖池定产盐之额，方一丈为一引。垣商制盐，必于秋后，将引潮河、坪沟、洼地浚深，以潴寒潮，是为第一要图。待来年春初，将坪内存潮，督饬晒丁庠潮入滩，滩者土格也，由头道而二道，以至九道。潮水经过各滩，受风扬日曝之力，水气蒸散无余，即成浓卤，迎日视之，成五花色，遂放入砖池，摊晒四日，即能漂花。然后于池中散放盐粒，名日“种盐”，卤结成晶，色白且大。盐成，以竹笆扫聚。垣商于池面适中之地立垣，天晴则竖旗开縻，哂丁望见垣旗，担盐赴垣。垣商以蔑筐量取，集堆成縻，用船载运。此晒盐方法之大概也。晒盐，除上述引潮套晒之法外，凡离海较远之地，则可掘井取水为卤，其晒制之法亦同。淮北之济南、板浦、中正场以引潮为主，涛青场则引潮、汲井均有。井水所含卤质不及潮水之厚，且每掘一井，成本颇大，但因水源可靠，故尚多采用之。济南场因滨近海边，纯采引潮之法，依次套晒，惟摊晒不用砖池，而以土池代之。土池虽不如砖池净洁，苟能周轧坚实，亦可作摊卤晒盐之用也。Q淮南煎盐方法（a）蓄草。淮南之盐利用煎，其煎以草。草地称日“荡地”，今日范堤以东，除已垦者外，均属之。凡荡，皆官地，专令蓄草供煎，禁私垦及樵爨。草有红、白二种，红者力薄，白者力大。岁有丰歉，则草价有低昂，而盐之消长随之，故煎盐以蓄草为先务。摊灰淋卤。淮南之盐，卤从土出。灶丁择卤旺之地，筑成亭场，或作方形，或作长方形。灶丁于天未明时，以煎盐之草灰摊于其上，谓之“摊灰经日光曝哂，土中卤质，依“毛细管现象”上升，被灰吸收。卤气既入灰中，即缚帚扫灰，或成行，或成堆，舁入灰池，以足践实，灌以水。灰池之下，叠置芦柴等物，以资滤渗；中安竹管，以资引水。卤溶于水，即滤经芦柴，由竹管引流而出，注入一井，名日“卤井”；或蓄以池，名日“卤池”。试以石莲投入卤中，石莲浮，则卤己浓，可以煎矣；若石莲沉，则卤嫌薄，当再淋之。(C)盘煎煮。草己足，卤已满，然后开煎。安置盘徽于灶舍，盘深而大，如锅，每灶有四五具；被浅而小，每灶只一具。盘以温卤，徽以煎盐，各有其用。先注卤于盘中，燃火起煎；火气将足，即注入lft中，和以皂荚，立结成盐。煎盐一昼夜，谓之“一火伏”。每煎一火伏，约得盐一桶八分，每桶重二百斤。各场分设灶长，专司火伏。凡灶丁起煎，必赴灶长报明时刻，领取旗牌，火止缴牌。灶长即以该丁煎煮起止时刻，上报垣商。灶丁运装入垣，垣商按时收盐，按斤给价。盐斤入垣，过筛，细者为筛盐，粗者为福块，薄者为福片：分縻堆贮，依时起运。吕四板晒法南通吕四场同仁泰公司制盐，除用草煎外，更采用板晒法。凡我国沿海，引潮不便、卤气稍淡之地，最适用此法。两浙盐区各场均用之。两淮各场，则仅吕四之同仁泰公司采用。该公司共有晒板一万二千余方，年产三万担。此法亦须摊灰淋卤，其手续一如煎盐法，但盐卤不以草煎，而以日晒。晒不用池，而用木板。板为长方式，长七尺四寸，阔三尺；乃用木板并合而成，四缘有限木，深一寸，可资储水。每板价值四元。每日每板可晒盐一斤。每板一年至少可产盐二百斤。池晒每日同面积可产盐四斤。故板晒成盐较缓，但因其不须草煎，故成本较轻，实较煎盐为得计也。近年来，淮南煎盐失败，群议救济。有主“以煤煎代草煎”者，有主“改散煎为聚煎”者；更有主“仿淮北改行池晒”者，大有晋盐垦公司且正在试验中。实则淮南卤质日淡，根本已不适制盐；与其勉力挣扎、徒劳心力，何如养青蓄淡、开荒垦殖，岂不百倍于盐利耶？淮北制盐，筑池引潮，日曝风扬，与自然环境关系最切。淮南制盐，虽用草煎，但摊灰淋卤，亦须晴日；草之丰歉，尤视天时之匀调与土质之肥瘠而定。一场盐产之消长，察其自然环境是否优越，即可“思过半”矣。潮汐。潮水制盐，有寒潮、春潮、新潮之别。冬日之潮为寒潮，春日之潮为春潮。新潮即月汛之潮，分大小二汛；每月朔望为大汛，上下弦为小汛。潮水成盐，以寒潮为最速，春潮次之，新潮又次之。故淮北向有饬商“拿蓄寒潮”之令。于秋后，即将坪沟、洼地浚深，储蓄寒潮，为来年“春扫”之预备。实则寒潮、春潮、新潮所含卤质无甚轻重。其寒潮成盐独速者，缘潮水注入坪沟、洼地，经百余日之风荡日曝，水气蒸泄，卤气倍浓，所以放入池格，能较春潮早三日成卤，非与春潮、新潮真有区别也。近年来。济南七公司盐产旺盛，利用沟池，引蓄寒潮，每虞不足；且因潮水涨落无定，产量亦难预卜。现已有废除沟池制，渐次采用抽水机者，于冬日抽水入滩地，径行套哂。此项抽水机，每架约须十四万元。燕尾港之公济公司首先试办，成效大著，其他各公司亦在相继效尤中。如此，则盐产、潮汐之关系，或将较疏一层矣。日照。淮北制盐，全恃日晒，故盐产之丰歉，与天气之阴晴关系最深。一年之中，盐产以春秋两季为主。自初春至立夏为“春扫”，自立秋至霜降为“秋扫二春扫在小满节前后，出产最旺。是时，日照强烈，空气干燥，只须晒卤三日，即可成盐；谚所谓“小满节前后十八扫”也。晒制宜晴不宜雨，阴雨则成盐必迟。夏日日光虽烈，但大雨时行，故产量极少。秋晴不久，盐产亦无把握，兼以日光薄弱，水气蒸散不尽，成盐不速，故秋扫不及春扫；但遇天时相宜，则亦可旺产，俗所谓“菊花扫”是也。冬季风寒日淡，例不制盐。以论盐质，亦以春扫盐为最佳，盖春令日强风燥，盐粒干实，以手握之，窸窣有声，卤耗量亦最少。夏日即属不雨，而夜有露气侵入，俗称“回潮”，所结盐粒甚松，名“火壳盐”，捏之即碎。秋盐卤耗亦重。冬日之盐，半属冰结，故透明而多硝枪，均非上品,(C)风。风能助长蒸发作用，可补日力之不逮。风有热风、寒风之别，风热则卤气上升，风寒则盐花归土；热风之中，又有湿风、干风之分。哂盐时，以干风为最佳。春日日烈风燥，故产旺；夏日日力虽强，而多湿风，故产盐少；秋日日力虽弱，多干风，故产盐亦多；冬日日淡风寒，盐花归土，故盐产最少：风与盐产之关系如此！但风力过大，亦非所宜，一则池内盐卤波动过大，不易结晶，再则海岸浮沙卷扬，落入池中，盐色因之大减。（d）雨。盐产以小满节前后为最旺，即因此时雨日最少之故。夏日大雨时行，池卤冲淡，成盐不易。秋日如遇晴朗，产盐可与春扫比敌。但久晴不雨，亦须以小雨润泽之，盐色可较洁，产数尤多。盖久晴之时，常多尘土和入池中，借雨洗之，故能明净；且天晴既久，卤浓过度，上面结皮，风荡不开，日力不透；必稍掺淡水，方能即时漂花落盐也。又，潮水高涨时，多挟风雨，雨大则潮淡，谓之“雨潮”，成盐不速，引采者少。无雨来潮，俗称“干潮”，色绿而清，成盐最速。故来潮时有雨无雨，亦与盐产有绝大关系。淮南煎盐，亦以春秋较多，夏则多雨，冬则霜雪，产盐较少。土质。引潮晒盐，与土质之关系至切。如遇粗粒之沙土，潮水引入，即时渗漏以尽，将何以制盐？故制盐之地，宜择细致、紧密之土质，以免渗漏方可。大概土壤中，以粘土为最不易透水，细沙次之，粗沙最劣。淮北各场，地滨大海，其泥土，均缘潮汐挟淤之堆积，年深日久，厚叠数十层，色黄性粘，上下无异，俗称“横土”；横土不渗漏，故为晒盐之佳区。淮南各场，摊灰淋卤，必择卤气较重之地，与土质之关系尤深。范堤以外，土由海淤，卤气较重，故淮南盐灶均在范堤以东。但丰茂之草地，则必生于卤气较淡之地；故蓄草供煎之地，与摊灰淋卤之地，须有相反之土性方可。近年以来，草地开垦日多，相继废煎；产盐之地，仅限于滨海之各灶矣。（录自两淮水利盐垦实录第四篇盐务）注痔：1.淤黄河，一称废黄河，是南宋光宗绍熙五年（1194）,黄河从河南兰考铜瓦厢决堤东流夺淮入海的河道，河线经徐州、淮阴、涟水，在滨海县东北入黄海；清咸丰五年（1855）,黄河又从铜瓦厢决堤北徙，复从山东入渤海后，此段黄河故道干涸，被里为农田，但部分河道仍留有残迹。2.洼地，相当于今天的水库。3.土格，相当于今天的蒸发池四步，加调节池四步，步与步之间地势有落差，以便卤水自然流动。4.砖池，相当于今天的结晶池。5.弓I,宋以后淮盐行运计量单位，斤重代有变革，清末1引重600斤，外加卤耗60斤、包索28斤；民国三年（1914）废止引斤，以担计量，但淮商行运票盐习惯上仍以引计量，8担合1引，重800斤。6.垣商制盐，淮北场商，出资执照；辟田铺池，招丁晒盐；建仓筑场，围以墙垣；统购灶户之盐，转售运商渔利。7.庠潮入滩，笆斗两侧系绳，晒二人相对站立水沟两侧，引绳汲水，倾入晒卤滩格。8.放入砖池，谓砖池地势最低，饱和卤水可自然流入。9.散放，普撒。10.种盐，种读音zh6ng（众）。11.竹笆，竹制的扫帚。12.开縻，犹淮南的“开桶”，均为收盐之意：垣商所收之盐，堆积如金字塔状，远望之若银山雪岳，上覆芦席，插以竹签，用防雨水淋蚀；收盐日，须先撤除芦席，打开盐縻，以便续堆加高，以待运商购运。13.黑箧，竹蔑制成的翳筐，收盐的量具：淮南煎盐粒细，用木桶，每桶约200斤；淮北晒盐粒粗，用篁管，每筐约百斤。14.套晒，谓一环接一环、前茬接后茬、滚动连续地晒。15.济南，淮北盐场名，清末淮北晒盐增产，而淮南煎盐萎缩，法定的南盐销区供不应求；光绪三十四年（1908）,两江总督兼两淮盐政端方集资，在淮北苇荡左营（今濯云县洋桥）铺滩40份，所产盐用于“接济”南盐销区的缺额，取名“济南场”。16.涛青，淮北盐场名：民国二十二年（1933）,划山东涛雒场归两淮管理，与临兴场（雍正五年，1727年，由临洪场、兴庄场合并得名）合并，临兴场地属赣榆县，县治青口镇，故而取名涛青。17.周轧坚实，用石碾子将土池周遍碾压结实，借以减少卤水渗漏。18.利用煎，以用煎制为有利。19.范堤，范公堤。20.官地，所有权属于国家的土地。21.灶丁，用锅灶煮卤成盐的人。22.毛细管现象，一称毛细现象，物理学上指含有细微缝隙的物体与液体接触时，在浸润情况下液体沿缝隙上升或渗入的现象，是物质分子间作用力的结果，缝隙愈细，液体上升愈高或渗入愈深；海滩地下咸水沿撒铺其上之煎盐草灰的细隙上升，吸取地下卤气而成咸灰，即为此种毛细现象的利用，而阳光曝晒则增强该现象。23.舁，抬。24.灰池，淋灰取卤设施。25.灌以水，以海水濯滤。26.石莲，经冬的老莲籽，坚重如石。27.盘徽煎煮，应为锅煎煮（本节下文各盘字，均为锅之误）：盘是用几块厚铁板拼合而成、围以芦箧的平底巨锅，为唐至清中叶煎具。28.筛盐，通称梁盐，习称尖盐。29.同仁泰，中国近代最早的盐业公司，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实业家张睿集资规银10万两，在淮南吊四场，购买李通源旧垣，创办制盐公司，整顿旧法制盐，引进板晒盐，试产精制盐，曾在万国博览会获奖。30.救济，挽救。31.思过半，成语，典出易经系辞下：“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谓对事情的了解和道理的领悟，已经超过一半了。32.汛，河流定期的涨水。33.朔望，农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34.上下弦，月相的两种：农历每月初七或初八，地球上看到的月亮呈。形，称上弦月；二十二或二十三，看到的月亮呈。形，称下弦月。35.济南七公司，指济南场属下的大德、大阜、公济、大源、大有晋、裕通、庆日新等7个公司。36.沟湎，沟渠、水道。37.效尤，学样。38.回潮，返潮。39.硝枪，指附结在或镶贴在氯化钠晶体外围的芒硝，常呈疏松皮壳状或盐针状产出。40.不逮，不及。41.比敌，不相上下。42.过度，超过适宜结晶的盐度。43.滨海，靠海。盐民生计盐之制造、运输、销售均在民，而管理之者则在官。制造之者为场商，或称垣商，或称池商，而灶民、晒丁乃系场商所雇用。司运销者为运商，或称票商，或称岸商，而船户、担夫又为运商之雇工.兹将盐民之业务与生活略述之。一、场商与灶民。淮南、淮北制盐异法，名称因亦不同。淮南场商称垣商，自垦植风起，各公司均盐、垦兼务。滨海各灶，大半为公司所有，公司即垣商也。直接被雇煎煮者，则为灶丁。灶丁煎盐，须报火伏，一日夜二十四小时，可煎盐一桶八分（每桶二百二十斤），应全数缴与垣商，每桶给价二元，谓之“桶价”；至于一切草本、口粮及灶丁生活问题，垣商均置勿问。在昔草价低廉，灶民恃桶价所入，尚可勉维生活。近以垦区日扩，草荡日蹙，草价腾昂，而桶价仍旧；灶丁桶价所入，以付草价，不敷尚巨，则其忍饥耐苦，所为者何！遂致善良者售私贴官，聊以度日；凶顽者加入枭党，挺险背法。淮南盐产之陡落，盖以此也。自二十二年实行草本津贴以后，情况较佳，官盐数量乃渐增矣。淮北晒盐用池，场商别号池商，除济南七公司外，余均由私人任之。池商雇工晒扫，名曰晒丁。按月给以口粮，按时给以例款，按担给以力钱；潮雨为灾，盐收丰歉，与晒丁无涉。场价、纳税固全归池商，即一切地址、池滩、器具、装置、修理诸项，亦均归池商自备。晒丁者，纯为出卖劳力、以求生活，与淮南煎丁之须自负责任者，性质大异。余等在板浦场程坪，曾亲临一家灶户探询，因知出卖劳力以求生活，亦大非易事。凡灶户业晒，须向池商缴租二百元，池商每月发给口粮六斗，或小麦、或玉米不定。盐成送垣，每担取钱一百文（每年六月以后，因产盐较少，增至二百文），名曰"担头钱”。该民共租盐田一百六十方丈，平均每年产盐二千石。春季产旺，又须雇工相助，工资年约四十元。收支相抵，所余寥寥；衣食所需，时虞不足。而地性斥卤，五谷不生。丰岁食玉米，己为佳餐，荒年且啖蒿草。居则茅屋一间，高不盈身，一家五口，团坐其中，浑浑噩噩，诚非人生活也。二、运商与运工。淮南运盐须票，故运商又称票商；淮北则票权已废，任何人均可运盐，所谓自由商是也。当年淮北废引，固亦颇费周折。引商因有过去报效“窝本”之费，坚不就范。政府无奈，乃发给所谓“废引恤金”，以赔偿其损失。计淮北盐票共计三十六万引，每引发给恤金二元二角五分，计共费八十万金。今淮南盐票，如欲加以废除，所困难者，亦在此“窝本”赔偿。计四岸销盐，旧制六十五万二千七百六十引（减半以后，淮南六百斤为引；民三以后，以八百斤为引），内计湘岸四百十二票，鄂岸三百五十票，西岸三百四十票，以上三岸，每票均五百引，名曰大票；皖岸八百四十八票，每票一百二十引，名曰小票。今湘、鄂、西三岸，每票票价值银万两，租价亦达二三千两；皖岸小票，票价值二千两，租价亦六百两。准此可见：盐运确为利薮之所在。调查四岸票商，花名一千三百十七户；实际户数，仅三五百户云。运商行盐，水道雇船户，陆道雇担夫，可统称之曰"运工”。其出卖劳力以求生活，固犹灶民，而搬运盐斤，其行止则往来莫定。在昔轮运、车运未兴，淮北盐斤，运销皖北各地，有河则舟载，无河则肩挑。淮南场产盐斤，则均用帆船运抵十二坪，再转运各岸销售。故十二好依赖帆运、及杠担盐斤之工人，为数不下十余万。此辈中，固有不少不肖之徒，借端舞弊；然迫于生计，来此出卖劳力者，当占多数。年来交通进步，帆船运盐，既迟且昂，漏私尤多，种种不便；政府为防私、减费，及求迅速、安全起见，淮北盐斤改用海轮载运，由吴淞入口，停卸十二坪，再转帆运各岸。近则更进一步，谋根本废除帆运，自场直放销岸，不再在十二坪停卸。因此引起“帆轮运”极大之争执。查从前南盐行销“扬子四岸”，向由江船承运，本无所谓轮运。自南盐缺产，改行济南场盐以来，由场运坪，始行改为轮运。后又以由哥帆运，仍多稽迟，乃由运商呈请轮运，由场直达销岸。民国九年，湘鄂西皖四岸运商，呈请规定：湘岸每年轮运二百票，鄂、西两岸各一百五十票，当经盐务署允可。嗣以江苏省方反对，乃重行核定：三岸轮运总数为三百票，内湘岸规定一百票，必要时得增至二百票；以后复有“轮运一票，帆运两票”之办法；最后乃据民九旧案，实行总数五百票之办法。惟最近数年，因销岸积盐过多，运盐总量稀少，轮运之数，且不足额，帆运几等于完全停止。于是，乃起十二坪盐运之纠纷，彼此争执，历时已达年余。最近始由行政院通过解决办法，其大要如下：一，鄂岸全办轮运；二，皖岸暂仍用帆运；三，湘、西两岸轮、帆各半；四，自民国二十五年起，轮运每年递加二成，至民国二十九年，帆运全部废除。至于安插失业工人办法，前者曾拟于十二坪办一麻袋工厂，近己决定利用十二坪附近之丰富芦苇，开设造纸工厂云。（录自两淮水利盐垦实录第四篇盐务）注痔：1.池商，淮北的场商，拥有以砖池为核心的制盐区域的所有权。2.票商，晚清两淮运商向官府“报效”巨款，获得世袭凭票行盐资格，鄂、湘、赣岸以500引为一票，皖岸以120引为一票。3.岸商，从运商购买盐斤，在销地设店售盐的商人。4.售私贴官，用违法售卖私盐的利益，来贴补合法缴售官盐的亏损。5.二十二年，民国年份，指1933年。6.例款，从过去沿袭下来发放的钱款。7.力钱，劳动补贴，即下文的“担头钱”。8.场价纳税，垣商卖给运商的盐价和垣商向官府的报税。9.因知，从而知晓。10.业晒，以晒盐为业。IL一百文，一百枚铜钱。12.二千石，二千担。13.啖，吃。M.报效窝本，晚清时国库空虚，财政拮据，允许盐商认捐巨额银两，获取一定数额的行盐资格，登记在册，世代承袭，谓之“窝本”。15.民三，民国三年（1914）。16.利薮，利润的渊薮。17.花名，登记在册的姓名。18.轮运车运，轮船运盐与火车运盐的简称。19.十二好，在仪征县长江边，清末民初淮盐最大、最著名的转运码头与集散地。20.杠担，用杠子抬。21.不肖，品行不好。22.既迟且昂，行缓价贵。23.吴淞，水埠名，属上海，黄浦江由此汇入长江。24.帆轮运，用帆船运盐还是改轮船运盐。25.南盐，淮南盐区生产的煎盐。26.扬子四岸，指湘鄂西（赣）皖四省，是南盐的法定传统销区。27.当经，当即经过。28.民九，民国九年（1920）。29.行政院，国民党中央政府。30.麻袋，淮盐大包装用具，印有“淮盐”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