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审美资源的回归、化用与价值-——从格非近作看其新古典主义风格.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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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传统审美资源的回归、化用与价值从格非近作看其新古典主义风格TheReturn,Application,andValueofTraditionalChineseAestheticResources:ExaminingGeFei,sNeoclassicalStylefromHisRecentWorks作者:王宏图作者简介:王宏图,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上海200433)o原文出处:中国文学批评(京)2022年第20221期第51-59页内容提要:在格非早期的先锋写作中,中国传统文化诸多元素以隐性的方式存在。到了“江南三部曲”中,格非孕育出了一种融合进现代观念的“中国式诗意”,这在其近作月
2、落荒寺中得到了更为精妙的体现,呈现出鲜明的新古典主义风格。这一“中国式诗意”富有两面性,既蕴含着激发创作灵感的潜能,也可能误入迷津。期刊名称: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复印期号:2022年06期关键词:新古典主义/传统审美资源/先锋写作/中国式诗意一、空明流光中的“曼珠沙华:月落荒寺呈现的新古典主义风貌格非2019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新作月落荒寺篇幅虽只有13万余字,却有着鲜明醒目的艺术风貌。与2016年推出的以南方乡村生活为对象的望春风相比,格非又一次折返到了对都市、知识文化圈的书写上来。2011年完成的江南三部曲”的终卷春尽江南聚焦的是谭端午等文化人在社会急剧变迁历程中的日常生活与精神苦闷,但因其
3、背景安置在南方小城中,气象有时不免显得局促狭隘;这次在月落荒寺中,格三漪小说的背景挪移到了首都北京,尽管他无意展示当代北京都市生活的全景图,人物只是大学教师林宜生、同居伴侣楚云及周边的朋友圈,但整部小说的视野变得开阔恢宏了不少,描摹的笔触也更为精巧雅致。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月落荒寺在叙述上有个异常奇特的布局:开篇第1、2节的场景在全书过半的第35、36节再次出现。那是整部作品情节推展的关节点:林宜生和楚云从家中前往邻近的“曼珠沙华茶室,路上碰见一起交通事故;两人到茶室小坐一会,楚云接到电话,她刻意回避林宜生,随后便神秘地人间蒸发。从第3节起,作者回溯了林宜生先前的生活,他与妻子白薇突如其来的婚
4、变,以及和身世神秘的女子楚云相识同居。到了全书过半的第35节,开卷那幕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林宜生、楚云两人结伴去茶室。好似奏鸣曲中初次呈现后的主题经反复、扩充、强化、倒转后又一次再现,这一关键性的场景在复现时增添了不少细节,如林宜生与赵蓉蓉发短信打电话,楚云因遇上一个缠着她算命的道士而心烦意乱。如果说全书开头的描绘由于读者完全不知内情而酿造出些许悬念,叙述推进过半时的复现书写不但强化了茶室内静谧幽远的氛围,而且为楚云这一人物勾画出了更明晰的轮廓,强化了全书的主基调。现在要追问的是,月落荒寺整部作品的主基调究竟是什么呢?先来看男女主人公现身的那家茶室的名称一曼珠沙华。这一极富异国情调的词语源自梵
5、语,它是佛教神界中天花的一种,又被称作彼岸花。格非在书中还借丁老板之口,联想到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的同名电影,它激发出纯洁而忧伤的回忆”。而这无疑成了整部作品的主基调:红艳艳的曼珠沙华既喻示着绚烂华丽的生命,又展示了它的凋落、衰败,以及在人们心头激起的不绝如缕的伤感回忆。像奏鸣曲式中的主题,它成了全书的文眼,奠定了其哀婉伤感的基调:那是对生命无常的深切感喟,对纯真的感情深挚的唱咏,以及对超越滚滚红尘、臻于高远不动心的自由境界的向往,而林宜生与楚云的聚散离合恰好成了这一主基调的绝佳体现。他们两情相悦,无奈难结连理,楚云被毁容后隐姓埋名,留给林宜生的只是一句颇富禅机的话,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每个人都有自
6、己不可更改的行程和死亡。就是这样。为此林宜生满腹酸楚,七年后与楚云邂逅,早已物是人非,两人百感交集,竟无言相对。此外,林宜生之不白远与同学蓝婉希的恋情可视为父辈情感经历的一曲变奏,与前者呼应,相映成趣。他们俩情窦初开,从北京到北美,甜蜜与烦恼如影随形,未来充满各种变数,但从书中相关描写推断,伯远在男女之情上大概率会重蹈其父的覆辙。值得注意的是,和2012年发表的中篇小说隐身衣一样,月落荒寺也是一部充溢着众多音乐元素的作品。不仅林宜生和诸多朋友在艺术策展人周德绅家中赏听乐曲、正觉寺中秋音乐会等外部事件成为全书情节进展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且音乐的氛围渗透在文本的字里行间,成为其有机的组成部分。这部小
7、说的标题月落荒寺便源自法国作曲家德彪西意象集2中那首展示月光的曲子。批评家王鸿生曾这样揭示格非这部作品中的音乐性:有时,读月落荒寺的感觉,的确很像听一首乐曲,好比用简洁的音符直接构成句子,格非以文字给情绪编码时,删除了任何!冗赘,使各章节接口行云流水;他不追求情节丰饶,也不让叙述者与故事靠得太近或离得太远,更不对杂多人事、对话作什么评价或引申;只是让联想迅疾穿过人物境遇,让变幻逻辑显示模糊轮廓,让命运的叩击声在静寂中顿然响起”,借此营造出一种特有的意象、意境和氛围。的确,月落荒寺全篇渗透了音乐的旋律、节奏,相形之下,情节的敷衍铺叙、人物的塑造在文本中显得疏淡,仿佛蒙罩上了一层拂之不去的雾气。和
8、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德国作家托马斯曼浮士德博士相比,格非的这部新作并不是以音乐家的人生成长经历为对象,它只是在文本的构造和行文的推进中安置了众多抒情意味十足的意象,让它们悬浮在有关现实生活的叙事层面之上,让人产生了类似聆听音乐的感受这在全篇临近结尾处中秋节的音乐会上达到了高潮:圆月高挂于正觉寺的山门之上,照亮了绮春园蓊蓊郁郁的废殿。空明流光,树影在地。微寒的秋风掠过湖心,细碎的波光,从残荷败叶中层层叠叠地漫过来,无声地荡拂着岸边的沙地。在上面这段文字中,外部的景物描绘与叙述者内心情感的波澜交相融合,熨帖无比,恍如玲珑的水晶体,将空中回荡盘桓的德彪西乐曲的神韵烘染而出。众所周知,德
9、彪西的音乐创作有着浓重的印象主义色彩,染有鲜明的先锋前卫特性,但其总体的创作风格(也体现在月落荒寺”这首曲子中)呈现出一种古典式的均衡,像音乐史学家保罗亨利朗指出的刃蹄,德彪西是一个具有贵族式的拘谨的抒情诗人,但在他的文质彬彬的举止的掩盖下,却蕴藏着紧张、温暖、敏感而含蓄的音乐气质;这就是他做到了当时作曲家很少人能做到的:感情与理智的协调。上述对德彪西音乐风格的描述可移用到格非的文学创作上来。乍看之下,月落荒寺描绘的是纷乱不宁的当代都市生活:林宜生经历了婚变、楚云的莫名失踪和母亲歇斯底里的骚扰,他周边朋友的生活也充斥着各种波折,但作者并没有沉溺于狂乱激越的情感的漩流中,相反他从容淡定,超拔于林
10、林总总的扰攘之上,用精美蕴藉的文字将这一切展现出来:这使得作品的内容与表现方式之间呈现出巨大的反差。读者接触的文本经过了作者内心的筛滤,行文酣畅典雅,情感丰沛而富于节制,从整体上体现出一种古典式淡泊与宁静的风貌,与德彪西的音乐一脉相承。这一古典的风貌不仅仅体现在月落荒寺的文字风格上,而且深植在其认同的价值观念中。再来看书中的另一段描绘:这一刻,时间像是停顿了下来,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对立和障碍都消失了。唯有音乐在继续。许多人的眼中都嚼着泪水。宜生想起了歌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存在是我们的职责,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在他看来,这个被音乐提纯的瞬间,所呈现的正是存在的奥秘:一种无差别的自由、安宁和欢愉。眼
11、前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眉宇之间俨然透着寂然忘世的专注与恬静,且充满善意,带给林宜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之感。不难发现,这是主人公内心臻于顿悟的那一刻。虽然和前一段引文相比,它专注于展示人物内心的思绪,缺乏与之水乳交融、无隔无碍的外部世界图景,但它昭示出整部作品(也是主人公林宜生)秉持的价值姿态:力图超越纷扰的尘世,追求无动于心的宁静与自由。它不仅仅是德彪西乐曲的回响,而且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的彰显。自先秦以来,中国文化中一直有两种互相对立又依存的人生价值观,在有着强烈家国情怀的入世的儒家之外,远离俗世、隐逸山林的道家人生观一直对人们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它历经魏晋时期玄学的发扬光大,又与传入中土的佛
12、教合流,融会成堪与儒家入世学说分庭抗礼的主流价值取向之一。它不寻求与主流价值正面对抗,而是新辟一片私人生活的园地,让心灵得以憩息,获得难得的静谧。在学者刘小枫看来,它构成的总体意向性乃是与宇宙生机浑然同体,主体心智在赏心悦目中乍然忘我,物我不分,生命意向在尽情的自我表达中乐然自得,恣意摇情;既无待于外,又不拘于己,既丧失夕卜部世界的束缚,又丧失内在自我的拘限。从而,生命感既自足又自予,既自失又自得,主体心态在陶然生意和盎然情趣中悠闲自适,乐而忘忧;个体生命深契大化生命,在有大美而不言的自足自逸的快乐境界中悠然独化”。显而易见,它赢得的自由只是在内心世界中,不涉及羁绊重重的外部世界。在五四新文化
13、运动及其后引入的诸多西方思潮的冲击下,它在思想文化舞台上不再占据显赫的位置。近年来,随着传统文化的复兴,它又重新显现出其威力。综上所述,月落荒寺在内在价值取向与外部风貌上都呈现出强烈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色调,在当今时代散溢出浓郁的古典韵味,无怪乎有评论家认为“中年格非的写作已出现某种伦理转向和新古典主义的征兆。所谓新古典主义”,其实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概念,它在诸多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尽相同的内涵。通常它指的是某个时期的文学艺术作品,在风格、主题等方面以昔日某个黄金时期的作品为效仿对象,在新时代中复活、凄续心仪的传统的精神风采。而格非的这部作品正是与传统文化间存在的某种亲和性,使其具备了新古典主义的特性。
14、二、从先锋写作到回归传统审美资源平心而论,月落荒寺作品文本所呈现的新古典主义风貌并不是格非一时间心血来潮的产物。这种渗透于文字肌理深处的特质,和可以轻易仿效的情节套路不同,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长时期的积累历练才能达成。现在我们需要考察一下他早期的创作,探究一下是否在那些先锋前卫意味十足的文本中已经潜藏了古典风格的某些种芽。和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登上文坛的诸多年轻作家一样,格非那时期引人瞩目的作品为中国叙事文学开拓出一番久违的新气象。它们突破了当时占据主流地位的写实模式对于作品中人物塑造、情节推衍、环境展示等诸方面的严苛要求,放弃了对现实生活进行精细摹写的企图,在现实生活另一侧构筑起一个
15、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真实生活中的时空关系消隐无形,人物、事件间原本貌似紧密衔接勾连的因果链条被打得粉碎,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形态碎裂成了一大堆互不相关的碎片,眼前熟悉的世界相对确定的真相难以寻觅,人们常常无奈地在诡异奇谴的迷宫中徜徉。格非1988年初发表的中篇小说褐色鸟群可视为这类先锋实验写作的典范。这部作品之所以在许多读者眼里显得那么玄奥晦涩,并不是出于其文字风格上的重重障碍。这部两万余字的中篇小说是用纯正精致的现代汉语写成的,就其词汇、句式?修辞层面而言,作者没有给阅读设置任何陷阱。它的不可捉摸、令人困惑之处在于其叙事框架以及衍生而出的小说情节的内核。乍看之下,全篇的叙述框架由叙述者我和
16、不知来历的女子棋之间的交往、对话构筑而成,而“我对棋讲述的故事中包含了另一个故事,那是多年前我在一家饭店邂逅一个美丽女子后的遭遇。综观文学史,这种故事中套故事的叙述方式其实并不算新奇,但在褐色鸟群中作者设置了诸多谜团,一是“我骑着自行车尾随那女人到了郊外,走过了一座小木桥。但突然出现一个老头,说这座桥20年前就被洪水冲垮了,而且根本没有女人从桥上经过。到此,作者将读者拖入了一个虚幻不实的场景之中。但这仅仅是开始。随后作者又将读者带入了未来的虚构时间中,我与那美丽女子再次相遇,但她矢口否认当年曾去过城里,更遑论那家饭店了。过后那女人的丈夫死了,我前往她家,不经意间发现躺在棺材中的尸体抬手解开上衣
17、扣子。至耻匕,叙述变得愈加扑朔迷离:那女子的丈夫到底死了没有?他是不是被谋害的?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作者是有心在耍弄读者吗?临近结尾,小说最外层的叙述框架也变得摇摇欲坠,当我与棋”再次相遇时,她竟然否认其身份,声称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在文本编织的时空的重重迷宫中,作者又浓墨重彩地添加了异常醒目的一笔。与之相类似的作品还有青黄。它以叙述者探寻数十年前飘泊的名为九姓渔户的妓女船队的真相为线索,从对“青黄的词源学考据到对“九姓渔户生活逸史的追索,将读者引入一座遍布歧路的迷宫,直到全篇收尾真相依旧晦暗不明,高高悬置在半空。迷舟的写法则略有变化,它将情节发生的背景安置在20世纪20年代北伐战争时期
18、。萧旅长七天内的经历,显现出命运的神秘诡遹与阴森,而其结尾则让人瞠目,他被自己的警卫员依照上级的秘密指令杀死。全篇充满了战争的血腥残酷、情欲的泛滥、人心的险恶,与作家苏童同时期发表的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罂粟之家等作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此,格非的特色依旧体现在对真相的追索中。尽管迷舟的故事轮廓相对清晰,但其中依然隐埋了不少疑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萧旅长迷失在对表妹杏的恋情中,最后被认定与敌方私通而丧命。命运在此形成了一个密匝的硬环,主人公沉陷其中,无法脱身。而萧旅长去榆关是向敌方递送情报还是仅仅与表妹杏相会,真相依旧沉落在诸多谜团之中,无法厘清。从格非上述几篇被贴上先锋写作标签的作品中,人们不难发
19、现它们所表现的意蕴内涵与采用的语言风格之间存在着强烈的反差。和苏童、余华、马原等人一样,格非这些作品颠覆了人们对真实世界的庸常认知,展现出一幅幅充满裂隙、空白、阴影、倒转、时空扭曲的图景,持久不懈地叩问命运的奥秘,一切貌似坚不可摧的确定性都受到无情的质疑。然而,格非的语言风格本身并不是那么激进前卫,相反他经常采用古典味十足的抒情风格,优美明净的描写和浓郁的感伤情调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而且作品文本中体现出的神秘莫测的命运、占卦等元素也包含着中国古典文化的元素,只不过这一切与显性的先锋色彩相比,处于隐性状态。不难看出,格非在其创作的早期,在受到域外文学强烈影响的同时,在文字风格的营造和文化资源的
20、汲取、化用上已蕴含了不少与古典传统资源息息相通的元素和特质,这成为他日后回归传统审美资源的潜在优势。在20世纪90年代前期问世的敌人边缘这两部长篇小说中,格非与中国传统审美资源的这一亲缘性得到了进一步展现。敌人聚焦的是乡绅赵少忠一家几代人的命运,他们的生活长久以来便笼罩在数十年前那场神秘大火的阴影下,他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女1次口孙子都先后死于非命。惊悚恐惧成了全书的主基调,而赵少忠为了对抗命运,最后亲手杀死长子赵龙更是将全书的戏剧性推向了高潮。显而易见,这部作品没有点明清晰的时代背景,从书中的场景大致可推断情节发生在晚清、民国时期。传统家族的没落,赤裸裸的暴力,蝇营狗苟的情欲,因恐惧引发的
21、癫狂,构成了全书的基本内涵。然而,它并不是一部写实的作品。全书从整体来看,蕴含着高度的寓言性,赵家几代人的悲惨命运喻示着命运的不可捉摸,展现着人内心深处隐伏的敝惧感的巨大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营造的是剔除了具体情状的人类生存的寓言。尽管采纳了寓言的叙述构架和诸多意象,敌人在叙述进程中并不单纯依赖抒情意味十足的意象,它同时配置了众多翔实可感的细节,给人以栩栩如生的真切感。而边缘则是大大淡化了寓言的意味,现实感更为清晰。它通过一个垂暮老人回忆的视角,以42个片段展现了他一生作为“边缘人的命运遭际,折射出20世纪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外部世界的战乱、革命和个体身世的荣辱沉浮、家庭情感纠葛在书中融合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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