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考-——由《我爱比尔》兼及王安忆的写作症候.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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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三考由我爱比尔兼及王安忆的写作症候ILoveBillandWangAnyi,sWritingSymptom作者:杨庆祥作者简介:杨庆祥,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原文出处:文艺研究(京)2015年第20154期第26-32页内容提要:本文以一种考据式的研究方法,通过对比分析王安忆的小说文本和纪实文本,揭示小说我爱比尔中人物的社会学起源,认为王安忆在20世纪90年代的写作充满了一种新的不确定性和可能性,即从抽象的观念性写作转向具体的历史性写作。但这种转型并未顺利完成,出于一种审美的惯性以及对于更“安全”的写作的追求,王安忆放弃了对社会景深更深入的探索和考量,并在某种程度上放弃了小说叙事的复杂性。这使得
2、王安忆的转型处于一种未完成的状态,我爱比尔以及相关的白茅岭纪事等作品正是这一转型期的产物。对这一“未完成”的症候学分析,也是本文的要点。期刊名称: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复印期号:2015年07期标题注释:本文为中国人民大学科研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重叙中国故事一一新世纪小说叙事研究”(批准号:13XNJO39)成果一、本事我爱比尔开篇有一段自然风景的描写:缓慢起伏的丘陵的前方,出现一棵柏树。在视野里周游了许久,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其余都是低矮的茶田,没有人影。天是辽阔的,有一些云彩。这是通过坐在大客车上的阿三之眼所看到的风景,这风景虽然是动的,却又似乎是一幅静止的油画,
3、它与主人公阿三的专业似乎相关一阿三毕业于师范大学的艺术系,是上海滩20世纪80年代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这一由柏树、茶田和空旷的丘陵构成的风景在小说中还出现了两次,一次是阿三在劳改农场深夜难眠之时:”那远处的山黛,看多了,便觉出一股寂寞,茶林也是寂寞的,柏树是寂寞之首。”一段是阿三逃离农场之时:模糊中,她看见一片广袤的丘陵地带,晶立着柏树的隐约的身影。这几处景物描写让我感兴趣的地方并不仅仅在于它们与人物的身份和情绪如何之切合,而是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具体且可印证的事发现场,通过这个“现场”,我们或许可以解开我爱比尔写作发生学上的一些小秘密。作出这样的推断是有其理由的,如果我们碰巧阅读过王安忆198
4、9年底在上海白茅岭监狱的采访手记白茅岭纪事,就会发现我爱比尔中的几处景物描写与白茅岭纪事中的景物描写几乎一模一样。白茅岭纪事开头是这么描写的:可是展目望去,只是低矮起伏的茶林和稻田,几棵柏树孤零零地站着,被骄阳最后的光热,烤灼得焦枯了。以后才知,这是丘陵地带。在一些夜晚,发生过犯人和劳教逃跑的事情逃犯们是怎样窜过低矮的茶林,身后的柏树好像一张剪影,天空没有月亮。客车走在途中,窗外的风景也已漠然,低矮的茶林一望无际,显得荒凉,柏树总是孤独地一株两株,久久停留在视线中。从这里我们大概可以知道,阿三坐在客车上要去的地方,其实就是白茅岭女子监狱。王安忆在20世纪90年代有两部作品涉及女性的性犯罪问题,
5、一是米尼,二是我爱比尔。根据王安忆在白茅岭纪事中的叙述,我们知道米尼的原型与故事完全取材于在这一女子监狱的采访所得,但很显然,女子监狱的所见所闻比米尼丰富得多,也就是说,米尼的创作完成还远远没有穷尽女子监狱的采访经验,实际上米尼的故事只是女子监狱中一个有混血基因的女子(其母亲是缅甸人)的故事翻版。类似的采访对象,在白茅岭纪事中至少提到了七八个。我注意到在这些采访对象中有一个有些神秘的色彩,她是白茅岭纪事中第一个出场的劳教犯。”这一天开始了采访,许多人向我们推荐二中队的一名女劳教,这是使人感到非常头痛的一个角色,她们描绘她道:她的气质显然同一般劳教不同,很文雅,长得也很清秀,肤色白净,高鼻大眼,
6、说话毫不粗鲁,教养很好似的,从不与人争吵,也不与干部顶嘴,然而却也不听从指挥,自行其是.她声称她会英语,时常以英语回答队长的问题,弄得人不知所措,这天,队干部们正在讨论针对她专门成立一个严管组,一天二十四小时监督,住单人房间,直到她听话了才归队。同时,她们又很怀疑她精神是否有毛病,想找个医院为她做精神病鉴定。”这种描绘很容易让人想到接受了良好教育且有艺术气质的阿三,有意思的巧合是,阿三的英语是说得非常好的。还值得注意的是,这位疑似患有精神病的女劳教犯似乎被王安忆念念不忘,因为在篇幅不长的白茅岭纪事中她被数次提到:大队长就宣布严管组成立,第一批严管对象有两名,其中之一就是我们上午领教过的那位文静
7、的女孩。会后,听中队长们说,当她听见她将进入严管组时,陡地红了脸,神色紧张。她们说:看来,她精神很正常啊!当我们回到二中队时,她正整理好了东西,等待有人带她去严管组。这时,她已镇静下来,和声细气地答应着队长的叮嘱,还向我们微笑,我想,她如不是真正的精神病,那就是精神能力留卜健全的。早上十点钟左右,去宣城的车开动了。那女孩穿了豆沙色的上衣和淡黄的短裙,去宣城精神病研究所做鉴定了。我看见队长整理她的材料时,还准备了一副锂亮的手铐,队长很熟练地检查着手铐的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手铐发出嚓嚓的响声。那女孩是背对着我走向汽车的,我看不清她的手有没有被铐上,望了那车一溜烟地开上土路,卷起一尾尘土,心里
8、沉甸甸的,不知该希望她是精神病好,还是不是精神病好。王安忆为什么对这个女劳教犯人念念不忘?也许原因在于,她虽然不是唯一的气质上佳者,但却是唯一的以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来面对采访的人。从采访一开始,她就用一种非常柔婉的形式回避王安忆的提问,一直到采访结束,所能了解到的她的信息也就是档案卡里面记载的:她进来的原因是偷窃和流氓,原单位是上棉十三厂,一九六三年生,判一年半劳教,因表现不好延长三个月(如果推算一下小说中阿三的年龄,大概也就是和这个女劳教犯差不多)。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没有提供或者讲述任何(完整)故事的她者。王安忆在她身上实际遭遇到了一种失败,在采访的开始,王安忆其实是有不一般的动机的,
9、那就是:她们建议我们与她谈谈,从她们信任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期望,她们说:你们作家和她谈谈,会不会有结果呢?我很想试一试,我想到有一些读者曾把我们当做医生,将他们的困惑和忧虑告诉我们,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治疗。也许,我想,我能够洞穿并制服她呢?但是很显然,她不仅没有洞穿她,更没有制服她。在采访手记中,王安忆一再提到米尼的故事,似乎米尼是她在这个采访中的一个异常成功的“斩获。但我在这种反复强调中看到了某种不安,因为正如前面所言,米尼并不能穷尽,或者说也不能克服她面对那个文雅而沉默的疑似精神病的女劳教犯所遭遇到的创伤,这可能构成了一种记忆,而当她在我爱比尔的开篇就那么自然地写到了白茅岭女子监狱的风景
10、之时,她其实又回到了那种记忆和失败之中,她遭遇到了某种写作学上的创伤,而阿三,不管她的原型是否来自那个不说话的采访对象,但是在其潜意识中,她似乎就是那个女劳教犯的某种化身,她现在开始开口说出其故事。对于王安忆来说,这个故事是一种填充,其对象是在白茅岭采访中所遭遇到的那些沉默的空白;这个故事也是一种克服,克服因为那种“没有故事可供言说和书写的恐惧;同时,这个故事还是一种洞开,至少在创作妙妙、米尼、我爱比尔这些作品的时刻,王安忆试图展示一种更社会化的视域,即使她做的并不是那么如其所愿。二、故事阿三的故事是从1985年开始的。说起来,那是十年前了。阿三还在师范大学艺术系里读二年级。她们赶上了好时候,
11、什么都能亲闻目睹,甚至还可以能试一试。阿三学的是美术专业,她同几个校外的画家,联合举办了一个画展。比尔就是在这个画展上出现的。随着与美国驻沪领馆文化官员、年轻的美国人比尔交往的密切,阿三的活动空间也不停地变换拓展,两人一起骑车逛街,最后走进某个宾馆,去那咖啡座喝饮料,一起去周庄旅游,感恩节去新开的大酒店吃自助餐,在比尔的帮助下给美国商社高级职员做家教,去美国领事馆参加大新酒会。这给人一种感觉,阿三是在比尔的引领下进入这些在80年代看起来很高端的社会空间的,这也容易从后殖民主义角度将阿三暗喻为全球化视野下中国的命运。实际上,这种后殖民的东西也是有的,阿三与比尔之间在某些特别的时候也构成了一种紧张
12、的关系,在小说中比尔说过一句话:我是一名外交官,我们不允许和共产主义国家的女孩子谈恋爱。但是这种意识形态式的东西并非是这部小说的重点,或者说只是小说的一个噱头。更重要的是这个故事的发展,当比尔因为工作的原因离开阿三以后,阿三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继续着她在社会空间中的探险一虽然这种探睑最终将她带入了无尽的深渊。实际上,阿三已经离不开那些具体的、物质化的空间了,她顺理成章地参加了女作家的家庭派对,以青年女画家的身份参与1985年的艺术品市场,在进军国际画市失败后,她选择了在大酒店的大堂里做一名无所事事的守株待兔者:等待那些孤独而好奇的外国客人。他们或者请她喝咖啡,或者请她吃饭,甚至是一起上床。也就
13、是说,与其说是比尔引领阿三进入了这样一种社会空间,不如说是阿三自身的欲望引导了她后来的行为。阿三是一个被自我认知和自我欲望折磨的女性,她服从于这种激情和欲望,并试图在其中寻找到一种自我认知。阿三是某种新女性的形象。也许我们应该注意到我爱比尔的开篇采用的是回忆与现状交织的双重叙述视角,一方面是阿三正坐在去监狱的大客车上,而另外一方面是她的回忆一说起来,那是十年前了。这种现在与过去交涌的方式提供了特殊的效果,阿三的故事不仅关乎80年代(那是阿三故事发生的现场),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种叙述者的视角:阿三的故事更关乎90年代视野中的80年代。现在与过去的双重叙述凸显的是现在对于过去的认知,是王安忆在
14、90年代的语境中如何去重组对80年代的认知和想象。在这个意义上,阿三(同时也包括90年代创作的妙妙、米尼)构成了对80年代的另外一种叙述。在80年代创作的三恋系列中,非常有意思的是,故事的发生地点都是一些偏僻边远的处所小城、荒山、锦绣谷,尤其是锦绣谷,一个女编辑的暗恋故事,也被刻意安排在旅行之中,由此将故事的背景从高度社会化的城市空间转移到非社会化的景观空间。与此相反的是,在90年代的妙妙、米尼、我爱比尔中,人物活动的空间是不断被扩大和社会化的,妙妙在一个小镇幻想北京的繁荣丰富,米尼则重返大都市上海,并在这种生活中堕落,而本文所要重点讨论的阿三,则不仅试图占据上海的城市空间,而且试图将这种空间
15、扩大到世界的范围:在阿三的历险中,美国领事馆、高档公寓、大酒店的大堂至少是一种象征性的世界空间。这一空间的挪移勾勒的是何种图景?王安IZ在谈及妙妙时曾有言:她就是一个渴望走入现代社会的人,她就要走到她所身处的社会的前面去。但是她实在是局限太大,她的现代化蓝本那么少,能力又不足,所以她只能违反现有原则。程光炜也在一定程度上认同这种现代化蓝本”之说,并以为:“阿三1990年代初向往的世俗生活,是上海与外国的联姻,那些外国男友与其说是她未来的丈夫,更确切地说是她走向世界的桥梁,上海的市民看东西都是这样的,看一寸走一寸,这正是上海人世俗生活观的合目的性。无论是现代化蓝本还是世俗生活的合目的性,显然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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